北京中科中医院 http://baidianfeng.39.net/a_yufang/220506/10775479.html首发:4月24日《新华每日电讯》
作者:新华每日电讯记者黄书波
“我们家啊,家里是‘民族沟通’,和和乐乐;家外是民主协商,顺顺安安,社区就是‘放大’的家。”
云南省昆明市官渡区和平路社区傣族群众杨梅,生活在一个多民族家庭,公公是景颇族,婆婆是蒙古族,嫂嫂是侗族。“社区对我们民族群众想得可周到了!大事小事都挨家挨户征求意见,考虑到我们生活习惯,还专门建立了‘民族爱心超市’和‘少数民族综合服务站’。在我们社区,做主人的感觉太好了!”
杨梅的“好感觉”,是昆明社会治理给市民带来获得感的生动体现。和平路社区,是昆明不断提升基层社会治理能力的一个缩影。
践行“以人民为中心”理念,让“主人”满意,是昆明市社会治理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。近年来,昆明市委市政府认真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指示要求,围绕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,不断创新治理理念、完善治理体系、改善治理方式,不断增强边疆民族地区治理能力,让各民族群众有了更多获得感、幸福感、安全感。
↑昆明市官渡区养老综合服务示范中心护理部主任杨娇蓉(左)在陪老人聊天(年11月7日摄)。新华社发(陈欣波摄)
从部门分散到握指成拳,七位一体全力推进社会治理
五华区华山街道文林街有30余家酒吧,是当地有名的“酒吧一条街”。往常一到晚上,宵夜摊占到路中间,塑料袋纸屑满地都是,污水横流……街道环境差,群众意见大。
年3月底,华山街道启动“吹哨报到”机制,组织区公安、市场监管、交警、城管等部门开展20余天专项整治,文林街面目一新,“酒吧街”更有情调了。
“整一整,好几天,过了几天又归原。”刚开始,有居民基于过去的“经验”,对整治能否长效有怀疑。这一次,他们发现,文林街再也没有出现脏乱差“归原”。
“如果仅靠街道来整治,三五天又会反复。”昆明社工委常务副书记林华说,昆明整合多部门力量联动,实现了可持续治理。
针对社会治理资源“碎片化”、难以建立长效机制的痼疾,年3月,昆明成立了由云南省委常委、昆明市委书记程连元任组长的社会建设工作领导小组,组建了社会工作委员会,各区县同步成立社会建设工作领导小组和工作专班,街道也成立社会建设办公室。
“社会工作委员会并非代替其他部门职能,而是起到上下联动、左右协调的统筹作用,体现了党对社会治理工作的领导。”昆明市委常委、统战部部长、社工委书记杨皕说,这让原本分散在各部门的治理资源得到有效整合,并且建立“吹哨报到”机制,街道“吹哨”,部门必须“报到”。
上面千条线,下面一根针。如果说社区(村)是昆明市社会治理的“针”,那“楼栋长”(农村“十户长”)就是这根“针”的末梢,是实现“问题收集-街道吹哨-部门报到-处理反馈-核实结项-综合评价”一站式闭环治理的关键节点。
65岁的蒋荣华,就是呈贡区龙城社区光明小区1号院的“楼栋长”。虽然每月只有微薄的电话补贴,但“工作没有时间限制,手机随时在线”,群众有了难事,他都会想方设法解决。
光明小区1号院居民经常为晾衣服的小事闹矛盾,龙城社区积极争取区里支持,在光明小区1号院建起统一的晾衣架。然而,得到的不是赞声而是怨声:晾衣架那么高,女人哪能够得上?晾衣竿那么短,被子怎么晾?
听到群众抱怨后,蒋荣华立即和社区负责人商量,改进晾衣竿的设计,居民交口称赞。
“‘楼栋长’是群众诉求信息的收集员、政策法规的宣传员、矛盾纠纷的化解员、群众工作的组织员和社会治安的巡逻员,没有在编‘职务’,却有明确职责。”昆明社工委副书记王兵说,昆明把社会动员组织体系直接建在群众中,从党员、离退休干部中选举“楼栋长”“十户长”,让居民从社会治理的“旁观者”变成“参与者”。目前,全市个社区(村)共选聘“楼栋长”名、“十户长”名,覆盖了全市89.7%的社区(村)。
在昆明,社会治理努力追求“人人有责、人人尽责、人人享有”的共建共治共享效果。
云南汇健社会工作服务中心,是全省首家医务社工服务机构。年12月,汇健发起“守望相助夕阳生辉”低龄老年志愿者培育项目,在一年周期内招募并培育80多名50岁至75岁的健康低龄老年志愿者,自愿照顾48名身体有病、行动不便的高龄老人,既让低龄老人“退休后有事可干,不再空虚焦虑”,又让高龄老人“觉得没有被社会遗忘”。
“社会组织等力量的参与,让社会治理从政府唱‘独角戏’变成全社会‘大合唱’。”林华说,目前,昆明的社会组织达个,持证社工达人,初步形成了社区组织发现居民需求、统筹设计项目、社会组织承接、专业团队参与的工作格局,取得了良好社会效益。
昆明的社会治理,始终牢牢坚持党的领导,抓好顶层设计,加强基层建设。市委先后出台《关于创新社会治理加强基层建设规划纲要》等文件,围绕“党委领导、政府负责、民主协商、社会协同、公众参与、法治保障、科技支撑”7个方面,编制“1+7+N”政策制度体系,初步构建起系统完备、科学规范、运行有效的社会治理体系。
七位一体全力推进,昆明的社会治理工作进入“快车道”,治理格局发生了诸多可喜的变化:公众参与——群众从被动接受到主动参与;法治保障——从事后惩罚到源头预防;科技支撑——从“靠腿靠嘴”升级到智能化治理……
↑昆明市福海街道办新河社区的村级“河长”杨枫(中)和工作人员在流入滇池的船房河上打捞垃圾和杂物(1月6日摄)。新华社记者蔺以光摄
从自上而下到自下而上,民主协商全程融入社会治理
收水费,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,没有群众的共识,也能让社区挠破头。
龙城社区原工业局小区某楼栋,水费从总表看全年元,但从各户汇总的数据来算,只有元,谁也不愿多交,都在抱怨吃了亏。
为这事,自来水公司来过,街道来过,派出所也来过。一遍遍磨破嘴皮协调,问题依旧无解,严重影响居民和谐。
“小区是我们的家,不能再闹笑话了。”党支部书记金琼芳把居民代表请到小区议事厅。
有人说,“水费有差额,是有人在水表上动手脚。”大家商议,把水表都从家里搬出来。
又有人提出,“放在小区里,也不能排除不自觉。”大家再决定,那就统一搬到楼顶。
还有人质疑,“搬到楼顶,还不是自家在管?”大家又拍板,水表都装锁,钥匙统一管理。
居民代表你一言我一语,把社区干部挠头的问题解决了。
按照协商于民、协商为民的要求,昆明市建立健全基层协商民主建设协调联动机制,推动各社区建立“提议、合议、群议、决议、评议”的协商民主“五议工作法”,通过民情恳谈会、民主议事会、社区论坛、社区评议会、听证会等协商形式,鼓励居民和驻区单位广泛参与社会治理,全市城乡社区民主协商率达到%。
民主协商,说白了就是群众的事群众说了算。
从五华区最差社区,到全区社会治理样板,虹山中路社区用了5年时间。这个社区有82栋居民楼,以前无围墙、无物业、无门禁,公共设施缺乏、垃圾遍地、小广告贴到了楼道天花板。
最让社区书记汤晓红受不了的是,群众说,“小康路上一个都不能少,我们却感觉被拉下了!”
这句话就像一条鞭子,“抽打”着社区干部,他们带领群众把社区打造成环境优美、秩序井然、群众满意的家园。
汤晓红说,“社会治理经验有很多,但基本的一条是将群众的需求摆出来,让群众决定自己的事。”
以前这个社区之所以脏乱差,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没有专门的物业。年初,在要不要引进物业问题上,群众分歧很大,担心增加负担。汤晓红反复做群众工作,让他们认识到小区没有物业很难管好。接着,她出面组织3家物业公司到小区现场“卖瓜”,让居民决定“买谁家”。最终,居民高票选择了“年物业费元,并承诺在社区建设智慧停车库、免费为每栋楼安装智能门禁”的某物业公司。
“群众精明着呢,并不需要我们越俎代庖。”汤晓红说。
记者来到金沙江畔的禄劝县中屏村,发现无人机成了天上一景。村民说,中屏村是红军渡金沙江的落脚点,村里要搞红色旅游,这是在用无人机拍全景,好规划民宿。
中屏村曾是一个落后彝寨,几年前年人均纯收入不到元,村里三四十岁的光棍汉可以坐几桌。脱贫攻坚中,在各方帮扶下,村里通过组织劳动力外出务工和发展花卉产业的“双轮”驱动,年人均纯收入突破元。乡村振兴接续,中屏村准备再添“一轮”——发展红色旅游,打造彝家民宿。
然而,正当村两委准备甩开膀子大干时,却被村民浇了“凉水”。
发展旅游产业,环境美化是标配。村两委买来绿植和花卉,发动群众在房前屋后种花,以便让游客置身鸟语花香的彝寨,感受彝家热情。但很多村民却不买账。“农民哪会伺候花?不如种点菜,一样的花花绿绿,还能吃到肚里。”
村干部没想到,来中屏村的游客居然给村民点了赞:“看花,城里到处是。我们来这里,是为了闻乡土味的。”他们从善如流,没再强推种花,而是鼓励村民种好菜。
这件事,让彝族文化研究者杨茂舒感慨万千。杨茂舒是当地世袭多年的彝寨头人长子,幼时系统学习过彝族经文、经书和祭祀礼仪。
“以前彝族都是头人说了算,哪有人敢对着干?一句话不对,脑袋掉了都可能。”杨茂舒说,“共产党不但让彝家人吃好了饭,还让彝家百姓说了算。这个社会,是真好!”
“民主协商让社会治理达成了最大共识,形成了最大合力。”杨皕说,让群众广泛、全程参与到涉及自身利益的事务并具有话语权,改变了以往政府自上而下大包大揽的做法,有利于最大限度调动群众参与公共事务的积极性,自下而上推动社会治理工作良性开展。
↑东华路社区居民积极参与小区共治共管。
从自卖自夸到客观评价,社会治理全向锚定群众满意
“东风巷14号院项目,社区不结工程款。”接到员工报告后,云南滇海公司(化名)的范经理,不再有底气像往常一样去找政府“理论”。
根据滇海公司与昆明市拓东街道东风巷14号院“睦邻驿站”项目小组签订的协议,其“睦邻驿站”建设项目,居民满意度须达到90%,工程款才能拨付。
但范经理没想到,为项目工程款结算的事,她没去找政府,“政府”却主动找了她。
拓东街道党工委副书记彭福州对她说:“居民满意度只有82%,不是工程质量有问题,而是居民希望把主干道边上的瓦片更换了。”
滇海公司迅速完成了新追加“任务”,再次评议时群众满意度达到95%,不仅拿到了钱,还因工程质量好,拿到了周边小区的5个民生项目工程。
“像东风巷这样的民生项目,我们实行的是‘百姓点菜、政府买单’模式。群众是主角,政府是配角。”彭福州说,每个项目完成后,社区都会进家入户开展满意度调查,既对项目完成情况评判,也给负责项目协调的社区工作人员打分。
除了群众的直观评价,昆明市在社会治理实践中,还改变以往政府自我主导、全程包揽、自我评价的闭环模式,引入专家团队,建立科学的社会治理评价体系。
从年起,昆明市按年度出版《昆明社会治理发展报告》,率先编制“昆明市社会治理指数”,用社会活力、社会服务、社会环境“三大维度”46项社会治理指标,构建起“量化”评价社会治理的科学指标体系,推动社会治理工作规范化、标准化、制度化开展。
根据这一指数,年-年间,昆明市域社会治理综合指数呈稳步上升趋势。以年为基数,年社会治理综合指数得分较年提升了0.31%,年社会治理综合指数较年提升了0.84%。
“今后我们还将每年向公众发布社会治理白皮书。”杨皕说,白皮书不仅对昆明市社会治理工作进行时间上的纵向比较,还与北上广等全国乃至国际主要城市进行横向比较,从而发现昆明社会治理工作的短板与弱项。科学评价,精准发现问题,市委市政府将精准施策、“靶向治疗”。
此外,昆明在全国范围内还选聘30位社会治理方面的专家组建“专家智库”,从本市选取40名专业人员建立本土人才库,为昆明社会治理路径和方法出谋划策。
上海华夏社会发展研究院院长、华东理工大学人文科学研究院院长鲍宗豪认为,昆明近年来在社会治理工作上的探索,为社会治理体系现代化提供了有益经验与示范,“尤其是,昆明主动找短板,自觉强弱项,相信社会治理将会越来越好。”
昆明市委书记程连元表示,作为多民族聚居的边疆省会城市,昆明将继续探索边疆多民族地区社会治理模式,继续进行多项体制机制创新,深入破解边疆多民族地区社会治理难题,为社会治理体现现代化贡献力量。